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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位古巴文豪,开始探寻人类存在的终极命题

成节情感 2025-12-11
导读卡彭铁尔《消失的足迹》在卡彭铁尔的作品中具有一种非凡的代表性:这部小说在拉丁美洲的同时代作家里获得了极高的赞誉。它被巴尔加斯•略萨等人公认为“拉丁美洲最具雄心的小说”,博尔赫斯在阅后发出了难得一见的感慨:“卡彭铁尔的小说技艺超群、永不过时”,而何塞•多诺索在《“文学爆炸”亲历记》中更是如此形容这本书带来的震撼:“当我攀登上《消失的足迹》的高峰时,我才第一次……观察到一片新天地,它不但广阔得多,而且也不完全遥不可及。”可以说,在它出版的1953年,《消失的足迹》确实具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在这部小说

卡彭铁尔

《消失的足迹》在卡彭铁尔的作品中具有一种非凡的代表性:这部小说在拉丁美洲的同时代作家里获得了极高的赞誉。它被巴尔加斯•略萨等人公认为“拉丁美洲最具雄心的小说”,博尔赫斯在阅后发出了难得一见的感慨:“卡彭铁尔的小说技艺超群、永不过时”,而何塞•多诺索在《“文学爆炸”亲历记》中更是如此形容这本书带来的震撼:“当我攀登上《消失的足迹》的高峰时,我才第一次……观察到一片新天地,它不但广阔得多,而且也不完全遥不可及。”可以说,在它出版的1953年,《消失的足迹》确实具有一览众山小的气势。

在这部小说里,卡彭铁尔延续了他标志性的新巴洛克风格,进行着打破文学与音乐、历史、哲学等学科边界的尝试。它比《人间王国》更古朴神秘,比《时间之战》更追溯本源,比《光明世纪》更贯通古今,比《追击》更磅礴宏伟。对于卡彭铁尔的爱好者来说,即便他那些文气绵延的长句已令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心醉神迷,《消失的足迹》的华丽文笔仍将令我们再一次地震撼,震撼于作家在无数不经意间抖落的博学多闻,震撼于作家从极高处俯视全局、掌控每个细节的恐怖创作技术,震撼于作家在晦暗的时代迷局当中仍用其照亮未来之路的崇高审美。

本次将与大家分享的片段来自小说的第19节,故事发生在小说的转折处,既在情节和思想上把主人公与读者共同带向了更新鲜、更神秘的内部,也在风格上最能体现新巴洛克主义和拉美大地之间的有机结合。下面欢迎大家进入卡彭铁尔的神奇现实世界——

《消失的足迹》

[古巴]阿莱霍·卡彭铁尔 著

刘晓 译

人民文学出版社·九久读书人

【书摘】

第19节

(星期一下午)

独木小舟在板岩块、板岩岛、板岩堆和板岩山之间穿行,变化万千的板岩组合体已经不再使我们惊异。两个小时之后,不是很高但茂密得出奇的植被——下面是挺拔的禾本科青草、上面有摇曳多姿的翠竹——形成的清一色的碧绿纱帐,取代了裸露的岩石。依照蒙特萨尔瓦赫在篝火旁边讲述的奇妙故事,我杜撰了一个颇具孩子气的游戏:把我们这群人想象成探寻马诺阿王国的勇士。佩德罗教士是我们的随队神父。我们一旦在进军过程中受了致命的创伤,就得请他来听取忏悔。“先行官”可以算作菲利佩·德乌特雷,希腊人是星相学家米塞尔·科德罗,“雀鹰”则变成了巴尔博亚的爱犬“幼狮”。在这项伟大业绩里,我分配给自己的角色是在洗劫一个村庄的过程中掳获一名半裸女人的号手胡安·德圣佩德罗。原住民就是原住民,而且说来也怪,我竟然同意了“先行官”莫名其妙地把我排除在他们之外,因为在谈起他的一次经历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地说道:“当时我们只有三个‘人’外加十二个‘原住民’。”当然,他这样说没有任何恶意,我猜想,他的提示肯定是鉴于我们的出身的缘故,但这倒使我触景生情而编造出来的故事显得更加真实了。这时候,在我们的船傍近的左岸,竹林被灌木丛所取代,没有一点杂色,树根直接水面,俨然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笔直耸立,像篱笆、像密密匝匝的树墙,远处望不见尽头,近前与河水相连,没有路径,没有豁口也没有空隙。在那化作热浪照耀着湿漉漉的树叶的阳光下,那道绿色的树墙无限地延伸开去,真有点像是凭借着水平仪和铅坠完成的人造物。小船逐渐驶近那密闭而无法攀缘的河岸,“先行官”仿佛在竭尽全力一寸一寸地察看着。我觉得在那种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发现,可是原住民们还是放慢了划桨的速度,而那条狗也耸起脊背上的毛,注视着主人目光所及之处。长时间的等待和小船的摇动让人产生了困意,于是我闭起了眼睛。“找到入口啦!”“先行官”的叫嚷把我惊醒了。在离我们两米远的地方,有一棵与其他同类没什么两样的树:既不更粗也不更老。但是,那棵树的皮上刻着一个由三个钩形摞在一起组成的记号。一个钩子承托着另一个,本可以无地画下去,在这儿却只是水中的倒影增加了它们的数目。在那棵树的旁边,有一条又窄又矮的通道,我认为我们的小船根本就钻不进去,然而它当真钻了进去,几乎刚刚好,船帮吃力地刮着盘曲的树根。我们不得不用桨拨、用手扒,令人难以置信地在淹没于水下的丛莽中向前行进。一根带尖的树杈落了下来,重重地砸在我的肩上,脖子上立即流出了血。令人难以忍受的植物灰,有时犹如飘逸在空中的浮游生物一样捉摸不着,偶尔也像有人从半空中撒下的锉屑一般,沉甸甸的,像细雨似的撒落在我们的身上,这还不算,此外还不时会撒落、戳得皮肤火辣辣疼的毛刺、腐烂的果实、刺激得人忍不住要流眼泪的毛绒种子、令人恶心的脏物、让人脸上起疙瘩的异味粉尘。小船猛地一冲,撞上了一个蚁冢,使之如同灰色的沙丘似的顷刻分崩离析。然而,下面的东西可能要比头顶上的更为可怕。水面上漂浮着满是窟窿的巨大叶片,样子就像赭色的丝绒面具,其实那都是诱饵和伪装。一片片由粉红的花粉凝结起来的脏糊糊的沫子,随着船桨起落的震荡,会像海参似的摇摇晃晃地突然朝着平静处漂移过去。远处是宛如遮掩着模糊的山隙的厚重乳白纱幔,而在那盘根错节——好似令人作呕地扭绞成团的毒蛇——的水底,正在进行着一场殊死的战斗。突然发出的噼啪声、骤然荡起的涟漪、水面上泛出的浪花,都表明有看不见的生物在逃遁,跟着就会出现一道浑浊的波迹,也就是紧贴着爬满小虫子的黑色树皮翻起的灰褐色的涡流。可以猜想得到,那发出犹如醋精及腐肉混合所致的酸臭气味的污水下面,生存着形态怪异的生灵、积淀着千年的烂泥、进行着绿色沉着物的酵化过程。而在其油腻腻的表层,游动着专门生存在液面上的各种昆虫:身体几乎透明的水虱、白色的水蚤、爪子纤细的苍蝇,还有在一片绿光——因为透过树冠形成的绿色屏障射到草木根部的阳光而使整个沼泽地的亮光都呈现苔藓的颜色——中看起来只不过是颤动的斑点的墨蚊。在那片隐秘水域中航行过一段时间之后,人们会产生一种类似于山里人在雪原中转了向的感觉:由于不辨方向和眼睛昏花而失去了垂直的概念,已经分不出哪个是树、哪个是树的倒影,不知道光亮是来自下部还是来自上方,不知道是否天是水而水变成了陆地,不知道浓郁的树枝间的空隙是不是水中的光影。由于树木、枝杈、青藤的铰接时疏时密,人们竟会觉得看到了臆想中的路径和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出口、通道及河岸。正是这种种混乱的假象和接连出现的仿佛伸手可及的幻影,使我产生了一种茫然若失的感觉,那种难受的劲头真是无法形容,就好像是让我原地转得晕头转向之后再被带到一个隐秘居所的门口一样,甚至怀疑起桨手们是否真的清楚船身的长度。我开始感到恐惧,其实并没有任何可怕的事情,明明我周围的人全都镇定自若,不过仍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完全出自本能的恐惧,使我呼吸急促,总是觉得空气不够。此外,衣服、皮肤和头发上的潮气也让人越来越难受,那是一种温热的、黏糊糊的潮气,无孔不入,又像油膏,使得在空中肆虐的蚊蝇以及其他许多叫不出名字的昆虫(黄昏之后还会有疟蚊)的叮咬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一只落到我脑门上的癞先是吓了我一跳,接着倒使我感到了一种快慰的凉意,要不是知道那是一只癞,我肯定会用手捉住,借它的凉气来消解太阳穴感到的胀痛。这会儿从小船的上方掉下来了小小的红蜘蛛,于是才发现水面上、树枝间张起的蜘蛛网成千上万,小船每向前推进一点,船帮上都会挂着那种粘连着死马蜂、昆虫翅膀、触须和吞剩了一半的甲虫的灰褐色丝团。我们一个个的身上也都又脏又黏,浸满了汗水的衬衫又溅上了泥点、树胶和草浆,像是久居这片原始森林之中的人一样被太阳晒得脸色蜡黄。当我们驶入位于一个黄色岩礁旁边的小小的内湖的时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进入了被严密监守着的水牢。“先行官”把我叫去离泊船处不远的一个地方,并指给我看一样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一条死鳄鱼,肉已经腐烂,皮里面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绿豆蝇。从腐肉堆中传出来的嗡嗡声有时候听起来像是嘤嘤啜泣,仿佛有人——一个哭腔的女人——在借用那个庞然怪物的嘴巴哀声叹息。我立即从那可怕的地方逃开,去寻找情侣的慰藉,因为我感到恐惧。天色早早就黑了下来,没等我们搭好简陋的窝棚,夜幕就已降临,人们分别爬上了自己的吊床,森林里响起了一片蛙鸣。黑暗中不时传来吓人的响动和滑行的声音,仿佛有人在不知什么地方试吹起了双簧管的吹嘴,而一条河岔的弯处传来了刺耳的号声,接着,上千把音色极其分明的双音笛从树梢上发出了回应,梳麻机的声音、锯木头的声音、口琴簧片的声音,还有蟋蟀㘗㘗的声音响彻了整个大地。有孔雀的啼叫,有此起彼伏地咕噜作响、忽高忽低的嘶鸣,有某种东西贴着地皮从我们的身下爬过,有某种东西像孩子跳入水中、乒乓敲打、嘎吱作响、嘶声哭号般在树梢呼啸、在坑底喧闹。我六神无主,心惊胆战,焦躁万分,旅途的劳顿、精神的紧张使我疲惫不堪。当困倦终于战胜了对周围险情的恐惧时,我真的差点坚持不住,差点要大喊一声“我害怕”,因为我只想听到人类活动的声息。

稿件初审:骆玉龙

稿件复审:董彦乐

稿件终审:刘 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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